顺应教育的天赋行事，实现让家长感动的教育

——林卫民校长在新学期第一次教师大会上的演讲

（根据录音整理，已经本人审阅）

各位老师们、同志们：

新学期好。

首先我代表学校领导班子向寒假坚持留校工作的保安人员、工程人员、后勤人员以及在校值班和加班的干部、教职工表示衷心的感谢。根据教委的时间安排，这二天我们要加班，虽然连续工作7天（校领导、教辅人员要达8天以上）将很辛苦，但为了学生顺利返校，为了开学稳定的工作和学习秩序，更为了让学生在学校找到“幸福的家”的感觉，我们做得很有价值。在此，我以全校3200位学生及家长的名义，向老师们、同志们致以崇高的敬意。

几年来，北外附校的“学校改进行动”使学校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但学校的改进永无止境。就内部来说，就必须让教育的内涵超越实用的考试类课程的限制，培育一批极优秀的教师，形成一股振兴的校风，使学校顺应教育的天赋行事，使办好教育的意志变得明朗。

改变学校的整个过程需要时间，我们需要一种追求卓越的精神，这种追求卓越的精神可以表达为：不只是满足于让家长满意，而是通过创造对学生终身有益的教育价值，让家长永远感动。

教师成为一个有教育质地的专业人士，应当具有专业人士的习惯、能力和胆识，例如：热爱学生、正确教育、有效教学、承担责任、追求卓越等。我想从如何爱学生、怎样做正确的教育、如何提高教学的有效性以及我们的责任等方面谈谈我最近的一些思考，并结合新学校的具体工作对大家提一些要求。

一、爱是教育的原动力

教育需要爱心，教师应该先要有爱，爱的理解是教育价值升华的一个重要因素。教师不能无视学生的处境和精神状况，只在乎带有任务的教育，粗暴地对学生耳提面命，这样的教育即使方法最先进也将因阻碍了爱的交流而使教育落空。以爱为前提的教育才会让学生向往着与教师的交流和沟通，从而从人格平等的求知中获得智慧，这样的教育才能使学生产生来自灵魂的冲动，不断激发学生充满激情的自我超越。

教师对学生的爱，是无条件的全纳的爱。“爱生学校”项目包括了“全纳与平等，有效的教与学，安全、健康与保护以及参与与和谐”四个维度，全纳的爱是教师爱学生的前提，只要是自己的学生，无论富贵还是贫贱、聪慧还是笨拙、淳朴还是顽劣，都要爱他。从学生的角度看，教师的爱也不需要争取。无论自己有多丑多笨，学生感觉老师总是爱他，这对学生感悟这个世界和人的信任、对学校生活与未来发展的信心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

教师对学生的爱，是单向的给予之爱。教师虽然也需要学生的爱，但教师爱学生不是为了让学生爱自己，是“为爱学生而爱学生”。作为教师，能够爱自己的学生，是最大的职业满足。如果教师抱着其他目的 （比如用学生的成长为自己的发展铺路）去爱学生，那这种爱已经变了味道、不再是教师的教育之爱。

教师对学生的爱，是一种低调的爱。教师像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爱学生，是理所当然的事，不需要张扬，否则就令人怀疑是否真正有爱。教育爱是教师对学生的关心、响应、尊重和理解，不是一种口头标榜。

教师对学生的爱，是指向学生自己独立的爱。教师对学生的爱，一开始就应朝着教师的隐退努力。“教育是对他人的最为全面、最为周密的关心的一个例子。它仅仅是由这样的一种考虑所支配的，即我们必须训练学生以使他们能够自己照管自己。”教师爱学生，不是为了让学生成为自己的附庸，而是让学生脱离这种爱，能够自立于世。

教师对学生的爱，是一种有专业质地的、理性的爱。教育爱的本质是教师与学生相处的智慧，这种相处不是师生单纯的或是简单的在一起，也不只是在课堂教学中，“不是教师表现出对学生一副关怀备至的样子或者不理不睬的冷漠，而是获得亲密无间与漠不关心之间的深刻和谐”。教师爱学生是具有教育意义的爱，这种爱发生在教师教育生涯的每时每刻。

教师对学生的爱，是激发生命活力的爱。教师给予学生的，不是物质、权力，而是教师身上有生命力的事物，比如知识、信仰、情感、人生体验、美善等等，而正是这些才可以激发学生的生命活力，使学生个体深深扎根人间，摆脱与世隔绝的孤立与孤独。

值得指出的是，教育之爱需要的是真爱赋值，而不是在爱的名义下的索取；帮助学生在被爱、被关心的过程中学会爱人、关心人，而不只是让学生享受被教师爱甚至是溺爱。

在爱的名义下，教师发泄统治和控制之欲；在爱的名义下，学校向学生索取名利的回报……，这一切与其说是爱学生不如说是教师、学校的自私自爱。“如果我们把孩子视为私人的财产，如果将他们视为我们卑微自我的延续，或实现我们野心的工具，则我们建造的是一个没有爱却追逐自我利益的环境和社会结构”。索取性的教育推崇“近乎残忍的学术训练”，因为学术训练最能获得回报，而将关心这一爱的情感置于脑后。冷漠的教育过程，培养出来的也多是冷漠的人。

从教育爱的要求出发，教育者应关心每一个学生，关心其生命活动，关心其现在，关心其未来。但这种关心的最后指向是要让学生在接受教师的爱和关心中懂得爱、学会关心他人，而不只是被关爱甚至被溺爱。在这个意义上，诺丁斯认为“学校的首要任务是关心孩子。我们应该教育所有孩子不仅要学会竞争，更要学会关心。教育的目的应该是鼓励有能力、关心他人、懂得爱人、也值得别人爱的人的健康成长。”

我亲爱的同事，我们要有这样一种坚守，不能让教育的爱落空，而是要让爱的教育成为一以贯之的教育范式。爱的教育，是一种感动人的境界，教育需要这种感动！

二、正确地做教育比认真地做教育更重要

学生在成长过程中，有一些阻力靠自身的力量是很难突破的，需要教师的帮助。 教师帮助学生的方法最常用的有：训练、教育和纪律、存在之交流。

控制是一种有效的帮助学生突破成长中的障碍的方法，从某种角度上讲，教育与控制常常是紧密相关的。但是，控制的终极目的，是为了将学生导向教育的自我强迫，而不是教师为了拥有“强迫——服从”的愉悦或减少“强迫——反抗”引发的痛苦，所有的外在强迫都没有教育作用，只有导向教育的自我强迫，才能引发有效的自我教育。教育只有通过自我教育才能发挥作用，教师帮助学生的最终目标，是让学生实现自我教育。

人不可能时刻生活于重新创造的环境中，这使许多习惯成为了决定结果的元素。没有习惯为底蕴，精神的每一进步将是不可能的。体验、生成和成长，实际是习惯的不断形成与不断更新，这需要不知不觉中的坚持。放任是习惯的一种堕落，为此，纪律和约束是必要的，虽然表面上看有杂质，但仍然是改变习惯的权威条件。

针对不良倾向、无节制的嬉闹和涣散，学校、班级所制定的工作纪律和教师对学生的约束是必需的，这种纪律来控制着滥用自由的任性。纪律是使教育、教学彰显其效力的前提，学校的教育教学日常生活化要求，需要借助纪律进行约束式的训练，否则只是空谈与欺骗。

我们要警惕的是，教师将指向教育的控制变成了对学生的简单约束。例如，为了学业，教师只关注教学内容，为了尽可能使学生之“思”不误入歧途，教师常常借助纪律和权威，呵斥学生必须按教师的规定进行简单机械的训练。其实，要想从感性生活转入精神生活，智慧和精神之根是最重要的，学习知识和获知只是一种手段，关键要将它赋予灵性之中，让学生耳濡目染、心向神牵，不知不觉地转化为信仰。

教师要尊重学生的自由而不是粗暴对对待学生的某些反抗，要懂得学生的反抗常常是由于教师自身教学能力、师德方面的缺陷或教育智慧的欠缺而被学生轻视，如果教师不从检讨自身的“教师能力”出发，只是从强势的权威上呵斥和控制学生，情况会变得非常糟糕。如果学校里游荡着权威的幽灵，对此学生也不反抗的话，那么权威的思想将深深地印在他们稚嫩可塑的本质里，而几乎不可变更，将来这样的学生在下意识里只知道服从与固执，却不懂怎样自由地去生活。

处理好自由与纪律这对关系的关键之处在于理解的重要性，理解学生的某些事件与对事件、对学生所作的存在判断能力是分不开的，因此会产生一种误解，其实对于小孩子行为来说，并不是所有事件都存在逻辑的合理，并不都存在好、坏或无所谓好话，理解一切就是谅解一切，进入存在深处的永无止境的理解已接近了对孩子成长的不可知边缘，这种理解不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而是将理解朝向存在无限开放。

教育之美在于没有教育的痕迹，某教育家有一句名言“当学生意识到您的教育意图时，教育将失去作用”。的确，教育之美在于其没有了教育的痕迹，在于其留给人们的自然流畅之感，即在师生的人格感染中、心灵碰撞中、理解倾听中、真诚激励中……润物无声地完成了教育的使命。“无为”教育方式通常有垂范、倾听、激励、体验、对比、迂回、空白、宽容等，我们不能只做“唠叨的教育”，有人说教育是没有用的，我认为：准确地讲，“唠叨的教育”是没有用的。

三、有效的教学是经验和思考的结合

学科教学有三种方式：一是经院式的教学，其主题是到学校“将白纸黑字的书本知识明白无误的东西带回家即可”，好像去果林采摘将果实带回家一样。二是师徒式的教学，教学完全以教师个人的色彩主载，学生是徒弟，对教师的崇敬带有绝对服从的特点，学生能否学好教师要承担全部责任。三是苏格拉底式的教学，教师须有自知之明，要求学生分清上帝和世人，教师要将自己的表达减少，让学生无止境的追问而感到教师对绝对真理竟一无所知，从而激发学生对探索求知的责任感，教师的责任在于加强学生的这种责任感。

这三种方式在学校中都存在，也都有存在的必要。作为学科教学，最关键的是要“让——学习发生”，学习的发生意味着学生通过自我认知的方式获得了前人流传下来的研究成果，这里的关键是 “自我认知的方式”。

如果教学只是让学生复述教师或教材所说，这样的结果对智慧无大补益。如果试图通过间接途径想让学生自己明白，教师必须倍加小心地寻找这种途径。如果讲授知识与学生的思考同一的，那么言谈和讨论更会使知识的本真之义变得敞亮和可感知。教师要将学生思维的油灯点亮，同时将添加燃料的事交给学生自己。

学习，不是教师带着学生走进某个装有知识的房子、只要学生按教师的要求去做就占有了这个充满知识的世界，而是学生个人经验与自我深刻反省的同时并进，因为，“房子”是学生要自己建构的，而不是固定的认识对象，教师交待学生的只是一些建筑材料和造房子的规则，如何建造房子、建造成怎样的房子还是学生自己的事，教师代替不了学生的“自我认知方式”。

雅斯贝尔斯说过：“一切认识都在于经验和思考的结合”，由此不难推出，学习是学生经验和思考的结合，我们要从扩充学生的经验、激发和深化学生的思考二个方面展开我们的教学。教学的效果在于如何使经验和思考进行结合，教学设计的关注点，不是教师如何讲、讲些什么、讲得怎样才算完美，而是在于如何让经验与思考结合，帮助学生提高认识。教师做的一切是为了学生的“自我教育的方式”及其发生，离开了这一根本，教师做得最多也是“白忙乎”。高明的教师，总在不断关注一件事，如何通过自己的少教，让学生可以多学，让学生有更多的时间去扩充经验、主动思考，在经验与思考的碰撞中形成新的认识。

“经验和思考结合”是教育教学的历史发生、心理发生、哲学发生的基础。教学的发生是以经验为前提、思考为基础，教学过程的展开是以经验陈述为媒介，教学的旨归是以思考促成师生的共生、发展。“经验和思考的生长”是人自身的存在方式，不仅贯穿于人的一切活动, 而且贯穿于一切历史过程。知识是有限的, 但以经验和思考去品味知识，知识就没有终点。如果把知识比喻为一条奔腾的河流, 离开了思考，学生只会站在溪流边, 作为观察者记录水流的情况；而仰仗思考，学生则会随身携带所有先前的经验跨越溪流, 到达彼岸。

学生接受教育是“思考深化、经验扩充”的过程，通过思考，使教育中的知识与人生经验真正地融合，使知识的意义显现出来。教授知识的重要机制在于引发学生思考，而不在于认知与回忆。教师、学生对教学文本重新解读，建构自身的“经验意义”，这种解读和建构必须是在正确理解文本意义基础之上的“意义和经验创造”。文本的意义不是固定不变的，而是在主体思维间隙中流动不居的，它对不同的读者有不同的意义。教授文本，就是为了文本表达的思想带给学生思考、增长学生的经验和见识。只是一味地把“文本”的“本真意义”灌注给学生，忽视学生的“前思考”和思考主体的存在，这样的教育其实失去了教育的本真意义。

学习是通向真理之路，不只是为了知道某件事或死记住某个知识，而是在于对知识产生意义。教学语言的滥用，词句意义的不确定性，导致了对思考联系结点的放弃。假如作为纯粹内涵的知识支点已经遗失，那么最终教师只是做作为语言的语言之事，并使得语言成为意图的对象。这就像我们隔着一块混浊的玻璃所看到的景色一样，尽管我能看见外面景色 ，但当我盯着这块玻璃自身时，却什么也不存在了。

我亲爱的同事，我们作了很多关于教学有效性的研究，如果没有从教学的规律和本质去做事，如果不去研究怎样给学生经验和思考，只是就“有效”谈“有效”或者这种有效只是我们自己觉得的有效，这正是“只是看到混浊的玻璃而没有看到玻璃之外的景色”的行为误区。

四、我们的责任在于教师伦理方面而不只是事务责任

赞科夫所说，教育的二大任务是传授知识技能和给予一般的发展。这就是我们的责任所在。

人，不是生物遗传，更是历史传承，使人成其为人。把一个孩子隔离起来，即使用很多有效的办法赋予其很多学识和技能，其实不是一种高明之举，因为这实现不了人成为其人，实现不了人的一般发展。因此，将孩子放在家中，远离同伴，这是基于对教育的某种极端想象和偏狂的逻辑。

人成为他自己的途径是，将自己与一个更明朗、更真实的世界合为一体，而不是固守自己的一隅之地。正如同伴的存在，使知识和技能的学习拥有更多交流的情境和机会，而显得有味与有效。通过将个体带入全体之中、个体进入世界之中的教育，给人的个体存在注入了新的生气，从而使人得到一般的发展，成为他自己。

这里，我们可以看到，指向教育性的活动与在课堂里学习知识同样的重要。作为一所学校，不能只关注课堂而忽略学生的活动。

学生到学校学习受训，一是学习适应今天和未来的知识、技能，这样的教育是专门化的、确定性的、以学科为载体，显然，教师应当基于学科标准教授学生明确的知识、技能，这种必需的关乎生存、发展的知识技能在学校教育中处于不可替代的位置，通过学科学习，学生将成为拥有系统学科知识和技能的“知识人”。

此外，我们还必须不要忘记另一任务，就是赞科夫所说的知识技能之外的“一般发展”的任务，教育属于人之为人、归属于所有人的事业，有赖于学生的好学意愿，需要将教育和学习看作是无限广大的共同的事。学校教育要帮助学生成为他自己，让学生明白学习的动机，让精神的内涵充斥于学生的想象力、思想以及活力的空间，并不是要学生为服从、为取悦于家长老师而学习。对正在成熟中的孩子要施以政治思想教育，透过“学生共同责任”来培养一个未来公民能自觉分担公共事物应负的个人责任。这一切，需要通过实习来完成，聚会时讨论、提建议，举办各类活动，建立各种社团，开展指向教育的各种实践活动，用规则来杜绝暴力，用观察、案例来呈现现实和预测未来，用自主、自由来彰显每个人的想法，在享受被尊重的同时学会尊重别人，当然，还有友爱、帮助他人、打造幸福的氛围等，这一切都是学校教育所不可或缺的。

教师的职业责任是维护教育教学秩序和形式，使人类的知识财富流传下去。其实，打造新的精神境界是当代一切有责任心的教师的首要任务，教育和教学的秩序和形式要符合人的兴趣，满足人的精神需要，并且能塑造人。关注精神成长的训导，才有可能更有意义而不至于成为负担。教学和教育的精神是至关重要的，精神不只是通常德育所关涉的一些内容和规则，其对于人成为人来说有着深刻的内涵。

只关注学科教学而忘却其他，这是基础教育学校的最大失败。

作为学校的管理者，其智慧在于，将学校处理成关注后者且又能有效提高知识技能学习的自然状态，而不是刻意去搞些什么噱头来引吸人们的眼球。做到了全部，才算尽到了我们的教师职业伦理责任。

我的主要讲话内容就这些，希望能给大家的工作规划，有所启发。关于学校的各项具体工作，工作思路已于上学期公布，有关具体的工作安排，留给各分管校长在下午学部会议上再作务实的布置。

同志们，新学期的集合号已经吹响，一所“让家长感动”的北外附校正在行进中，我们一定不辱使命。

谢谢各位。